很高兴遇见你!

你,疯子,我,是③


  “羊汝有病,狂躁症。去年有一回她在培训班发疯,江望又正巧不在,两个男老师才拉住她。”


  “她要打人?”


  “差不多吧,”她有些不安,眼睛四处瞟,突然压低声音道,“可别被江望听见。”


  走廊人声嘈杂,打闹与嬉笑遮掩着我们,秘密如同不需要阳光的藤蔓,在阴暗处肆意蔓延。


  “那她怎么还能来上课?”按理说,家长不会同意一个定时炸弹待在自己孩子四周。


  “当然是因为她。”我手心被写了个“江”字。


  我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。


  “我不理解,豪门子弟难道不应该请家教吗?干嘛到这里来。”


  “我怎么知道,但这种人这么危险,确实不该在这里,无语死了,我们要是真被打了怎么办啊,上哪说理去………”


  我突然沉默,对方的声音如同一串流沙,散进风中,四周的一切都变得模糊,我仿佛又闻到了羊汝身上的奇香,那一瞬间,世界上只有我和她,透过人群、白墙和木门,我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她,听见她,看见她,安静地倒在桌上,闭紧双眼并把头埋进双臂。


  她知道吗?流言蜚语的存在,明明比病毒还易传染。为什么又非要选择在这里上课呢?即使是个天才,即使被孤立。


  羊汝好像一把旗帜,人人经过,都要望一眼——“太高了,感觉会倒下来砸中我”,这是主流论调。


  我作为人群中的一员,只能沉默地看着她,阳光太刺眼,风也试图将我劝退,但那面旗,飘扬着,如地心引力般吸引我。






  再回去时,明显能感受到几束惊讶的目光,友人见状似乎要说些什么,但看我稳稳坐下,还是妥协。


  江望竟不作反应,五分钟前被我们讨论的对象更是无所谓地低头睡觉,臂弯将她保护得很好。


  我才注意到羊汝的脖子很修长。


  美人在骨不在皮,想到,各类或肮脏或突兀的色彩揉杂在一起,以她为载体,发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,造就出一只独一无二的羊。


  她什么时候会醒?她的香气从何而来?她对我说的第一句正式的话又会是什么?


  很难说清这是一种怎样的感受,当这么一个活生生的天才兼疯子在右手边睡觉,而我在大庭广众之下头脑风暴她。


  即使所有人都不知道我在想什么,即使她的气味已经融入了我的血液,将我彻底浸染。






  放学时,体内猛地出现一种冲动,于是特意放慢了整书的动作,等教室终于只剩我一个生命体时,悄悄地,缓缓坐在羊汝的位子上。


  闭眼,呼吸,本以为这样会让自己好受些,可那阵气味在渐渐消散,烦躁不安正一步步扩张,当尖锐的空气中已无半点零星时,我已如针如芒,颓败地瘫坐在不属于的椅子上。


  空旷的教室静悄悄,立式空调结束了一天的劳作,已经开始呼呼大睡,也许再过不久,老师就会进来关灯。


  背后………


  有人!


  冰冷的触感在一瞬间爬上我的脖颈,随机而来的是窒息和刺痛,尖锐的指甲要割破我的组织,突如其来的缺氧则让我发晕,那双手源源不断地传递着主人的愤怒。


  我受不住地干呕,眼睛酸胀,无法呼吸让思绪更加混乱。


  “她的位子好坐吗?她的脖子好看吗?”对方幽幽地一字一句地问,每吐出来一个音节,我的痛苦就放大几分,窒息是一场慢性死亡,渐渐将我推向安息。


  突然,身体一轻,我连忙弯腰大口呼吸。


  “回答我。”她命令。


  当大脑重现上线,恐惧褪去以后,随之而来的,沉淀下的,是一种沉郁的愤怒。


  我看见黑板上密密麻麻的字迹,听见闹钟轻微的滴答声。


  “好,好得不得了。”


  我这才转身,对上江望几近扭曲的脸。

  





  


 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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